古人为何说"多寿则辱"?
"寿则辱",语出《庄子》。意思是说,人生过于长寿,由于种种原因,难免蒙受屈辱,失去人生尊严,人生长寿实在是一种痛苦。
人们 为什么会说"寿则辱"或"多寿则辱"呢?""寿则辱"的原因很多,表现的类型也很多。有些属于生不逢时,例如张中行先生就讲过,梅兰芳、程砚秋去世早,晚 年就不存在"辱",傅雷、老舍,因为寿稍长,赶上那场史无前例的所谓文化大革命,则遭受抄家、批斗之辱。想不再辱,只能自杀。这当然属于非常态。
而更多的蒙受屈辱,失去尊严,则是属于人生的自然现象。人到了老年,失去了工作能力,脱离了现实社会,有的甚至因年老体弱,丧失了生活的自理能力,因而 自己会为之感到多余、无用,为之焦虑、悲哀。有的长寿老人又无经济积蓄,没有留下"上路钱",衣食住行都需仰人鼻息,看人脸色,这无疑是一种屈辱,是一种 悲哀。在受累者一方看来,长寿者则被视之为 "老不死的"一类,是当为长寿的屈辱。中国古戏曲里就有长寿老人骑墙头的讽刺剧。因长寿而需儿女照顾的老人,被儿女们送上墙头东推西搡,谁也不想照顾。这 自然是儿女们的不孝,更是长寿老人们的屈辱。这类现象,在今天似乎亦不乏见。自然多数人的"辱"则来自于年老体衰和疾病缠身,生活无法自理,对活着失去信 心。这是人生的规律,恐怕谁也难以避免和逃脱。而且越是长寿越是这样。
没钱看病且不说,就算是有钱看得起病,看病、住院的过程,对于多数老年 人,恐怕都是畏途。难以让老年人有长寿者的尊严感。我们这个社会是典型的"级别"社会和官本位社会,在医院看来,你就是再高龄再体弱再需要照顾,而你没有 相当的级别,那你就是个普通病人,你就得饱尝医院的冰冷待遇。医院的上宾是有级别,或者有背景,有关系的。举个例子来说吧,国学大师张中行先生因病去医院就诊,就曾"一上午"被扔在医院"冰冷的大厅里"。所以张中行先生说:这几年我常去医院,深有体会,难免有"辱"的感觉。北京大学著名教授王瑶先生病重, 因级别不够不能住进高干病房,几个研究生跑上跑下毫无用处,最后在走廊里躺了一夜。王瑶先生甚至后悔不该走上学术之路,因为如果从政,以他的"革命资 历",无疑当是高干了,也就会被视为上宾。 "民国四公子"之一的张伯驹,生前捐给国家的文物足可建一所大医院,然而当他病重时照样躺在医院的走廊里,住不进病房。
其实,就是许多得到 "上宾"待遇的人,也未必就不"辱"。大名鼎鼎的周扬先生,晚年成为植物人,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好几年,连他的夫人苏灵扬女士也是过好几个月才去看他一眼, 直到1989年7月31日悲惨地离开人世。"上宾"似乎也失去了尊严。巴金作为全国政协副主席、钱钟书作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,自然当属高干级别了,最后医疗条件无疑甚好,无奈医生也是回天无术,无非让他们满身插着管子多活几天,这实在也算不上不是一种有尊严的生活。这种做法作为当事人自然也未必情愿, 无疑是另一种"辱"。巴金躺在病床上十多年,终于撑到了一百零一岁,然而这样的活着,简直就是活受罪,更谈不上什么人的尊严。至于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,虽然也高寿到98岁,然而最后几年,他简直就成了一个政治花瓶,不得不时时回答无聊记者们提出的无聊问题,而且还因为遗产,父子关系闹得满城风雨,他的收藏 也被秘书、门人们所"收藏"。这难道不也是一种"辱"吗?
人活着,一定得活得有意义,有价值,能自理,有尊严。倘若活得连自己都失去了信心, 都觉得没有多大意义,那就真的该告别人生,那就真的该走了。何须固守什么"好死不如赖活着"老观念,强留于人世。其实,人活得年岁越多,吃的苦头越多、受 的罪也就越多。著名理论家胡绳先生在1999年3月11日致吴江的一封信中曾经写道:"已到八十多岁了,总是赖在这个世界上不走也没有道理。"可以说是一种关于人的生死问题的达观态度。著名作家丁玲先生,晚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浑身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,她实在想提早结束自己的生命,然而此时她已无能为力, 只能感慨地说:看来,人要死还真是不容易!
在中国的民间,向来有把高寿老人去世称作为"喜丧"的传统习俗,还要请戏班子唱几天大戏,或者放几 场电影,为之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送行。这在哲学上,无疑也是秉承庄子的"寿则辱"的理念。由此也可见,中国老百姓在人的生死观念问题上,一向还是非常理智 非常超脱非常达观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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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day, April 4, 20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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